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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番外——目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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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以為,上一世的我們只是兩條平行線。但其實,這只是他以為而已。”——by南顥宸。】

2013年12月,金藤蘿頒獎儀式。

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穿著一身雪白的晚禮服坐在嘈雜的後臺,絕美的容顏,完美的輪廓,好看的手指輕輕捏著無暇的袖口。

“緊張嗎?”ricky遞過來一杯咖啡,“冰愛爾蘭,doublecream,給你補充點糖分。”

少年接過來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舔掉嘴唇上的一層奶沫,笑瞇瞇地仰起臉:“緊張,連著拿到兩次影帝的話,落空的人會不會恨死我呀。”

ricky噗嗤一聲笑出來,輕輕打了旁邊的少年肩膀一拳。

——他是顧時,是影壇中一顆璀璨奪目的星辰,也是ricky在樂藤這許多年接手的最讓他欣賞的藝人。顧時出道三年,這已經是第二次被提名影帝,上一次走紅毯滿載而歸,不知今天又會收獲幾何。

晚上十點四十分,金藤蘿落幕,會展中心的門口擠滿了各大媒體,旋轉玻璃門裏走出來一群人。顧時被簇擁在中間,隨著他走出來,閃光燈霎時間將夜空都照亮,亮如白晝。

“金藤蘿影帝”,“年度最佳男主角”。顧時一個人拿走了今晚兩項最重分量的大獎,今晚所有閃光燈只為他一人亮起,因為,他就是天上最燦爛奪目的星辰。

然而走出來的少年臉上卻沒有過多的喜悅,顧時似乎是有些累了,對著鏡頭的笑容有些疲軟。只是他站的依舊很直,身姿挺拔卻又儀態謙和,和媒體朋友們道了晚安之後就在助理的保護下坐進了自己的保姆車。

銀灰色的保姆車緩緩起動駛離會場,在其背後,一輛黑色奔馳內,南顥宸錯目不眨地盯著顧時上車的那個方向。

“總裁,樂藤今年在金藤蘿上的成績依舊很好,但仔細分析下,也只是有顧時和蕭奇兩個人撐大頭罷了,其他人的表現相對平庸。您為什麽不試著挖一挖顧時和蕭奇呢?”

南顥宸這才緩緩收回目光,聲音沈穩:“蕭奇是樂藤的當家花旦,不可能接受我們的挖角。顧時的話……”他的目光又飄遠了。

“顧時在樂藤不過三年,聽說最早時並不受重視,還是張思和的團隊偶然間將他從練習室裏挖出來的。或許,我們可以在他身上使把力。”

“……”

“總裁?”

“……”

“總裁??”

南顥宸回過神,卻是望著車窗外一點自言自語道:“零下五度,卻只穿了一層禮服嗎?”

“您說誰?”助理困惑地問道。

南顥宸沈吟了片刻,嘆口氣——“走吧,不去公司了,直接送我回家。”

顧時是樂藤總裁叢天嘯的情人,或許這在圈子內還是個秘密,但南顥宸卻早就知道了。早在三年前,南顥宸第一次在熒幕上看見顧時,他就調查了顧時的全部資料,這其中就包括他和叢天嘯都刻意隱瞞的戀愛關系。

別問貴族出身的南顥宸為什麽會對一個不屬於自己公司的藝人的私生活感興趣,也別問他,為什麽會在知道顧時有主那一瞬間感到濃重的失落。

這三年來,顧時太耀眼了——零緋聞、零黑料,層出不窮的好作品,一部比一部打眼。各種大小媒體的讚譽,就連最挑剔最犀利的媒體人都對顧時讚不絕口。而作為新銳演藝公司的總裁,南顥宸卻甚至都沒和顧時說上過一句話。

參加完金藤蘿頒獎儀式,某總裁心情有些郁悶。

南顥宸再看見顧時時已經是年後了,愛馬仕的新春潮流晚宴,南顥宸收到朋友的邀請象征性地出來刷個臉。晚宴在一家五星級會館舉行,衣香鬢影,到處都是明星和模特,世家公子穿插其中。南顥宸舉著一杯紅酒和朋友們站在一起聊今年巴黎的春季時裝展,談笑間餘光中忽然亂入了一個身影。

幾乎是下意識地,南顥宸的目光追著那個身影飄走了。朋友們笑他心不在焉,他卻難以從不遠處移開視線。

——不遠處,某人正和經紀人站在一起,經紀人虎著臉,某人卻依舊歡脫地吮著法式泡芙裏的鮮奶油。

這麽愛吃甜食啊……

南顥宸緩緩地靠近過去,ricky對顧時實在是受不了又管不住,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走了。顧時一個人站在長桌前吃甜點,眉眼間洋溢著開心。一顆松軟的泡芙撕開,潔白的奶油流了一手,顧時就著手指吮吸,狼狽的吃相卻也好看極了。

直到南顥宸伸出了拿著手帕的手,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

“唔?”顧時擡起頭,看了一眼伸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手中攥著一只精致的香檳色絲綢手帕。

這人有點臉熟啊……顧時仔細回憶了一下,順利將南顥宸的名字和臉對上了號。

“南總,您好。”顧時接過手帕,但卻沒有用來擦嘴,而是疊起來放在自己禮服的口袋裏。他迅速替換上得體的微笑:“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對面的黑眸原因不明地黯淡了一分,“無妨。”那個男人沈默了數秒才低聲說道。

這是對頭公司的老總,主動過來攀談,不是挖角就是套話。顧時心裏默默給南顥宸腦門上貼上了“不安好心”的標簽,表面上卻依舊非常有禮貌。

“謝謝您的手帕,我先離開一下。”顧時說著便微笑欠身,而後從南顥宸身邊擦身而過。

他沒有刻意拿喬,他是真的還有事。受邀出席這個晚宴,顧時被主辦方要求唱一首歌,ricky為他選擇了一首很有味道的爵士——《eyesight》,並不難唱,而且很容易唱出感覺,非常符合今晚的格調。

顧時準備好了就站上臺,立麥已經調整在最合適的高度,他擡手握住。

前奏響起,宴會廳漸漸安靜下來,畢竟是兩座影帝獎杯加身的時下最火藝人,肯捧顧時場的權貴很多。顧時倒不是很在意底下的人到底喜不喜歡,他將麥克攏在嘴邊,自如地開口唱。

——光影閃爍間,他並沒有註意到那道來自最後方的,深深註視的目光。

ricky最近新帶了另一個女藝人,但不是固定下來的。只不過公司經紀人現在有些周轉不開,人事部托他臨時帶幾天而已。女孩初出道,各種場合都手忙腳亂,顧時這邊晚宴還沒結束,ricky就接到電話得去救場。顧時非常理解地讓經紀人先生先走,只留下了車鑰匙。

落單了的當紅藝人從來都是惹人流連的,很快就有各種世家小姐過來或嬌羞或直白地攀談,顧時知道分寸,這種場合他雖然不喜歡,但既然來了就要守規則。因此倒也不表現得拿捏,舉止言行都非常大方,推過來的酒也從不故做矜持,每個人的顏面都照顧全了。

……只是,對他感興趣的人太多。他把大家的臉都照顧了一遍之後,自己的臉已經很紅了。

宴會提供的馬提尼非常精致醇厚,入口不覺有多大殺傷力,過一會才會感到暈。顧時恪守禮節走出宴會廳時,腳踩在地毯上已經像是踩在了雲端。

這種高檔的宴會助理都帶不進來,ricky能跟已經是主辦方體貼,可是此刻ricky又先走了,顧時出道三年,還是第一次陷入如此尷尬的處境。

他原本沒有喝酒的打算,才讓ricky給他留下了車,早知道還不如讓ricky開走車算了。顧時拿著車鑰匙,在通往停車場和出租車通道的岔口犯了難。

“我可以送你回去。”後面忽然傳來一個沈穩好聽的男聲,顧時回過頭,南顥宸站在他身後,一手隨意地插在兜裏,一手拎著一把奔馳車鑰匙。

“謝謝南總,不過不用了,我打個車就回去了。”顧時連忙推辭,南顥宸卻毫不動搖,只是掏出手機像是發了個短信,二十秒後,那輛黑色的總裁座駕就從停車場裏緩緩開了過來。

司機從駕駛艙出來,先為顧時開了副駕駛的門。

“這……”

“上車。”南顥宸直截了當地說道,他自己坐進了駕駛艙,而後對顧時頷首道:“把你的車鑰匙給他,他會幫你開回去。”

“南總,這不太合適吧。”

南顥宸從車前座瞥了顧時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

氣場太強……下一秒顧時暈暈乎乎地上車了。

“謝謝。”顧時低聲說道,神情依舊有些拘謹。

顧時的公寓和會展大廳有六十多公裏,加上堵在路上的時間,車程至少要兩個小時。而南顥宸的別墅在相反方向,這意味著南顥宸一會還要自己花兩個小時開車回來。送他並不順路,南顥宸回到家至少也要淩晨兩點了。

——不過這一切,顧時自然不會知道。

南顥宸開車時很專註,一句話都不說,顧時起先還充滿警惕端坐在南顥宸旁邊,後來酒力上頭,霓虹燈和交通燈晃在車風擋玻璃上漸漸開始交錯,顧時使勁撐了撐眼皮,終於還是靠在車玻璃上睡著了。

紅燈亮,南顥宸平穩地踩了剎車,偏過頭看著顧時的睡顏。某總裁的表情依舊嚴肅,目光卻摻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顧時的臉頰,滑滑的,手感不錯。

南顥宸深呼吸,收回手,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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